面对女儿的疑问,肖妃沉默了很久。起初程潇以为她是在斟酌措辞,后来她都以为肖妃不准备说了,肖妃才开口:“你只要记住倪一心和倪湛母子是导致我和你爸爸离婚的根源就够了。其它的,原谅妈妈不愿再复述一遍。”
她之所以不愿对女儿复述,是因为伤心。她之所以不允许程潇搬离程家,是因为对那个家有深刻的眷恋。程潇懂了肖妃的心痛,她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
在发现母亲的消瘦和憔悴后,程潇没舍得再追问什么。但她也没有马上返校,而是留下来陪了肖妃几天。因为肖妃拒绝她搬过去的请求,她只能借住在乔其诺的公寓。
最后校方把电话打到了程厚臣那里,程潇才在乔其诺的劝说下回去了。那年寒假,程潇回G市却没回程家。她住在外公家里,在不打扰的情况下陪了肖妃整个假期。除夕那天,如果不是肖安要求,她也没有准备给程厚臣打电话。
电话里,程厚臣第一次对女儿哽咽了,他说:“你是准备和你妈妈一样,不要爸爸了是吗?”
程潇想起每年这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都会来到外公家里,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情景,她握着话筒,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肖安只能把电话接过来,对程厚臣说:“她们娘俩儿都在我这,你放心吧。”
程厚臣在那端哑着嗓子说:“谢谢爸,我就不过去给您拜年了,您多注意身体。”
通话结束,李嫂问:“先生,时间不早了,您用餐吧。”
程厚臣却说:“收了吧。”然后就进了书房,整晚都没出来。
李嫂看着满满一桌的菜和三副碗筷,以及毫无年味的偌大的别墅,眼泪掉了下来。
本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,肖妃和程厚臣复婚是有希望的。连肖安都有信心,女儿女婿能重归于好。结果,他却在那个春天因病去世了。
老人家病得毫无征兆,弥留之际,气息微弱地要求肖妃,“叫厚臣来。”
肖妃明白父亲是要在临终前,让他们夫妻在他面前和好。她内心很矛盾,除了倪一心那个心结,还有自己的身体。可她不能让父亲走得不安心。于是在离婚后,她第一次主动给程厚臣打去电话。她甚至想,如果程厚臣还有复和之心,她就答应。
接电话的却是个女人,对方说:“厚臣在洗澡,你有事的话,我可以转告。”
不是倪一心,还能是谁?!
肖妃一个字都没说,挂了电话。
程厚臣对此毫不知情。他从洗手间回来,在倪一心对面坐下,问她:“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,偏要约在外面?”
删除了肖妃来电记录的倪一心小心翼翼地说:“你天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,我担心你闷坏了,才以生意为借口约你出来,你不会生气吧?”
程厚臣脸色确实不好,但他并没有把脾气表现得过于明显,只说:“下不为例。”
那是一顿气氛并不愉快的晚餐。程厚臣除了毫无胃口,几乎没有动筷外,连话也不主动说。倪一心则因他的冷落,以及他手机通讯录里没有因离婚而改变的“老婆”的联系人,心有不悦。
不欢而散。
但对于倪一心而言,那一天的自己,无疑是个胜利者。
肖安去世的消息程厚臣是听程潇说的。
电话里,程潇以带着哭腔地声音说:“我外公走了。”
程厚臣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。可当他分秒必争地赶过去,也只来得及参加肖安的葬礼。
脸色苍白的肖妃在所有亲戚面前,给了程厚臣一巴掌,她冷冷地说:“我爸爸不需要你送!”
程厚臣没有和她呛声,只是走到肖安墓前,跪下,哑声说:“爸,我来晚了。”
肖妃瞬间泣不成声。
自那之后,让肖妃原谅程厚臣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只是连程潇都不知道,肖妃对程厚臣的不原谅和针对,是因为肖安临终遗愿未能实现。而肖妃之所以运用自己所有的人脉资源,筹谋着把倪一心逼得不得不退出图书行业,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。
女人一旦发起狠来,也和男人一样,大杀四方。
出于对肖妃的爱与不舍,在倪一心遭遇事业危机时,程厚臣选择了袖手旁观。所以,程潇说得没错,在程厚臣心里,倪一心的份量远不及肖妃。
可当肖妃明白过来,为时已晚。
复发后住院期间,肖妃对顾南亭说:“其实我在术后就明白了,倪一心的那份亲子鉴定很有可能是伪造的。可为了离那场婚,我做了很多过激的事,把你伯父逼得太狠。再加上我少了一个胸,让我愈发地觉得这辈子不能和他在一起了,索性作到了最后。”她说着说着眼睛就湿了,“怪我太倔强,否则我们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。”
顾南亭蹲在轮椅前,为她擦去眼泪。
肖妃握住他的手,“程程的脾气像极了我和你伯父,所以南亭,辛苦你包容她。要是以后她耍横不听话,你就告诉你伯父。说到底,她还是敬着你伯父的。”
顾南亭眉宇之间有对她的隐隐心疼,却只能乐观地表示,“她的脾气我都领教了,您放心,我会宠着她,不会让她受委屈。”
肖妃眉心微聚,“你太宠着她,她更要上天了。”
顾南亭笑得矜持,“宠着自己喜欢的女人,是男人应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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