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汝姗连撞三天南墙,药一次也没送进去,最后连守在门外的冬青都忍不住对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。
“世子还在睡吗?”她小声问道。
“世子一入冬就很容易风寒,这些日子都是卧床休息。”
他说的格外真挚,外加一张正直无邪的笑脸,分外有说服力。
“那确实要好好休息一下,那平时大夫都是什么时候给世子看病的。”宁汝姗扑闪着水润润的眼睛,担忧问道。
“辰时一刻就起了。”冬青不疑有她,说出时间。
“那我明日也这个时辰来送药吧。”宁汝姗闻言笑眯眯地说道,温温柔柔,丝毫没有把人匡了的心虚。
冬青头皮发麻,眼珠子不经意往后瞟了一眼,但是屋内安安静静,一点动静也没有,顿觉大事不妙。
“夫人还是不要送了。”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,“世子可能,不想喝药。”
“病了怎么能不吃药?”宁汝姗目光落在紧闭的大门上,“不吃药身子不会好。”
她长叹一口气:“我知世子不喜欢我,但药还是要吃的,不能平白坏了自己身子,而且大娘子还在这里,不吃药大娘子知道了,该有多伤心啊。”
冬青为难地看着她,没敢搭话。
“若是不想看到我,我可以转交给你,由你送进去。”宁汝姗睁着湿润的眼睛看着他,小心说道。
冬青连忙摇摇头:“世子自小就不爱吃苦的。”
宁汝姗紧悬的心轻轻落下。
“那正好,我问厨房拿了糖渍蜜枣,世子喝药的时候可以解苦。”
冬青一向笑眯眯的脸也跟着那碗药苦了下来,活像是捧着一个炸/弹。
屋内的容祈闭眼听着门口细碎的声音。
女子的声音不算高昂,但温柔有力,慢条斯理地说着话,言语中含着一点委屈却又不会过分哀怨让人轻贱。
是那日屏风外的声音。
“冬青也帮大娘子劝劝吧。”她长叹一声,细声细气地请求着,让人莫名拒绝不了。
容祈无声勾起唇角,苍白的脸上露出不屑之色。
冬青只觉得后脖颈一阵发毛,只好讪讪地笑了笑,嘴里发苦。
宁汝姗没有久留,很快就带着扶玉回去了。
“世子真的睡了。”扶玉出了院门口才敢小声说道,“世子的院子也太空了,什么也没有。”
宁汝姗闻言,抿着唇笑了笑,两颊梨涡若隐若现,带出一点深藏的狡黠之色:“一定没睡,你看冬青刚才的脸色。”
扶玉吃惊地瞪大眼睛。
“我第一次和大娘子来寻世子时,世子屋内格外暖和,还未踏进去就能感受到暖意,说明世子畏寒,而那个时候世子刚好在休息,可我这几日站在门口却没有感觉到门缝透出的暖气。”
宁汝姗笑得温柔,眉眼下垂,越发显得无害:“冬青既然在,世子不可能不在,但温度没这么高,一定不是在睡觉,十有八九刚才就在屋内听着我们说话呢。”
“那姑娘刚才说的那番话。”扶玉小声说道,“万一世子听到后,生气了怎么办?”
“世子不会生大娘子的气。”宁汝姗信誓旦旦说道,“我搬出大娘子,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,不一定会吃药,但一定不会生气。”
扶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“那明日早上姑娘还送嘛?”
“送。”宁汝姗绕过长长的游廊,笑说道,“我总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放弃。”
扶玉比宁汝姗大三岁,自小和她一起长大,最是知道姑娘温柔之下最是固执,撞了南墙都不一定会回头。
身处黑暗的人,若是一旦遇到光,那便是死死握在手中。
五年前的世子是姑娘的一道光,把她从波涛汹涌的河水中救了出来,让她向前走。
五年后的今天,一向沉默温柔的姑娘就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下去,去寻找她消失的光。
扶玉并不看好这段婚事,却依旧希望有奇迹发生。
“明日就要回门。”快到自己院子的时候,扶玉小声说道,“世子会来吗?”
宁汝姗脸上的笑容敛了敛,鸦羽般的睫毛抖了抖,没说话。
扶玉心中暗自打了自己一嘴巴,忙不迭岔开话题:“对了,回门的衣服大娘子派人送来了,可好看了。”
新妇回门乃是大日子。
宁家虽然换婚一事做的不厚道,但容宓冷眼观察了宁汝姗五天,见她安安分分不作妖,心思回转,觉得这样也未必不好。
容祈这样的情况,娶一个闹腾的,心思重的,未必是好事。
最重要的是,宁汝姗看容祈时眼中有光,她也喜欢过一个人,自然知道这道光代表什么。
一个一心一意对待容祈的人,总比暗怀鬼胎的人要来得安全点。
容宓对宁汝姗的偏见随着这几日的交往也逐渐消退,虽持旁观态度,却也不愿容家给她这么大的难堪。
这也是她一大早就出现在容祈院子门口,奈何一大早就被人拦在门口。
冬青沙哑着嗓子,无奈说道:“世子昨夜听了一晚上的要密,还在休息呢。”
容祈眼睛看不见,文件折子都要人读给他听的。
冬青就是干这个的,读了一晚上嗓子都干了。
“且不说今日宁汝姗回门,程大夫不是说不能熬夜伤神吗。”容宓咬牙切齿质问着。
冬青低眉顺眼不说话。
“他昨夜何时睡下的?”她又问。
“咳嗽了一晚上,早上天刚亮才睡下去的。”冬青夹在两位主子身边,苦着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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