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世充一脸迷茫地跟在这名郎中身后,来到了位于部堂后面的一间公房。
“这便是薛尚书办公的公房了,你进去罢。”
说完,这名郎中便留下王世充一人立于门前,转身离开。
王世充有些忐忑。
他这一路上不止一次地想要找这郎中搭话,询问刑部尚书薛胄找自己所为何事。但这名郎中却滑头的很,屡次三番地岔开话题,根本不给王世充相问的机会。
此时更是扭头就走,丝毫不拖泥带水。
他心中隐隐约约觉得,这不是什么好事。
可来都来了,人家又是自己的上官,落面子一事是做不得的。
他做了几个深呼吸,平复下心情,随后小心翼翼地叩门求见。
“下官王世充求见薛尚书。”
“进”
王世充轻悄悄地推门而入,公堂里相对地坐着两人,稍微年长些的那人他曾见过,正是如今的刑部尚书,薛胄。
倒是薛胄对面的那人,看起来要比薛胄本人年轻不少,一身缀着紫荷的绛色官服,显然也是个品级不低的角色。
正犹豫着怎么开口,薛胄已然道:“你就是王行满?”
“回薛尚书,下官正是。”
“申国公的案子,是你在经手?”
“不敢,下官只是给辛侍郎打个副手。”
“可有收获?”
王世充有些诧异。
这案子整个刑部上下都心知肚明,早晚都是要交给的刑部的。明摆着的无用之功,问收获?
难道薛尚书,真的以为咱和辛覃是去查案子的?
不对啊,就算是要问案子,也应该把刑部侍郎辛覃找来才是啊,找自己一个员外郎干嘛?
他一时语塞,一旁的薛胄见他不做声,冷冷道:“怎么?查了一天,什么也没查到?”
对于薛胄的想法,王世充一时间也没琢磨明白,但光站着不说话也不是一回事,他想了想,说道:
“回薛尚书,此案案情复杂,辛侍郎与下官初步以为,此案乃是由翠云楼的恩客所为。
辛侍郎与下官不敢辜负圣恩,今天一天都在排查这几日的翠云楼恩客。不过由于人手不足,辛侍郎和下官忙碌了一天......
暂无发现。”
这话说得可谓是冠冕堂皇,甚至连借口都已经说出来了:你看,我们分析了,也办事了。之所以查不出来,是因为人手不足,跟我们的能力可没关系啊。
“翠云楼恩客?呵。”
薛胄端起手旁的茶水呷了一口,又跟对面的那人对视一眼,冷哼道:“你们如何确定,杀害申国公的凶手,就是翠云楼的恩客?”
“??”
“我再问你,你们确定恩客,又是确定的何时的恩客?”
“!?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王世充又不是傻子,哪里还能感觉不出这事情不对劲来。
眼前这两人,明显就是兴师问罪啊。
可他还是不理解,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,平日里安分守己,哪里能惹到薛胄这位堂堂一部尚书?
呃,不对......自己这两天唯一干的出格的事,就是今日去了一趟安武郡公府,难道......
“本官听人说,你和辛覃两个人,今天去了趟安武郡公府。可有此事?”
薛胄的声音再次响起,王世充心中一惊,慌忙拜倒。
“薛尚书,下官......下官只是......只是......”
一连说了数个只是,却还是没能接下去。
王世充心中欲哭无泪。
自己只是想去抱个大腿,怎么就惹上事了呢?而且,也没听说薛尚书跟安武郡公有怨啊。
呃,不对,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。
王世充好像抓住了什么,一脸希冀地看向作为薛胄对面,正好整以暇,喝茶看戏的男子。
见王世充向自己看来,男子淡淡一笑,颇为欣赏地道:“绍玄兄,我都说了,行满是个聪明人。你看,我没说错吧。”
薛胄袖手闭目,并不回应。
男子也不恼,将茶水放下,看着脸上还留有惊慌之色的王世充,温声道:“行满不要多想,找你来,是有一桩善缘要送予你。”
王世充:“......”
他想骂人。
自己都被吓得跪下了好嘛,谁家送善缘是这么送的?
但当他听到男子下一句话之后,心中的不忿瞬间就被惊慌所取代。
“顺便介绍一下,在下姓柳,名述,字业隆。”
柳述啊!
这可是当朝权臣,能跟杨素、苏威掰手腕的存在!
竟然就这么......出现在了自己面前?
但若只是这等身份,他最多也就只是惊一下,远达不到慌的程度。
真正令他慌的,是柳述所支持的势力,或者说,所支持的皇子——废太子,杨勇!
他猛地抬头看向柳述,又僵硬地转头,看向仍旧在闭目养神的薛胄,脑袋里满是浆糊。
柳述看着王世充的表现,更为欣喜。
“绍玄兄,你们刑部,出了个人才啊。”
......
......
安武郡公府。
李师闰一脸惬意地躺在胡床上,心情美妙。
李善衡还在外面劝说李氏子弟参加祭典,没有回来。
其实算起来,李善衡现在未归,也蛮正常的。毕竟李筠在李氏这一辈年轻子弟中,可谓是犯了众怒的一号人物,大家对其是敢怒不敢言。
说服这样的一群世家子弟,去参加自己视若仇敌之人的祭典,难度可想而知。
估计还得额外开销一笔,友好劝慰的医药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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