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融灯的脑海一片空白,完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,只记得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,契剑已经穿过了沈岳溪的身体。
他以最快的速度抽回了剑,抽剑时带出的血溅到了他的衣服上和脸上。
沈岳溪无力地退后了几步,倒在了他的面前。
宗门弟子来了,师兄来了,师尊来了。
他的剑上和身上还沾着血,百口莫辩。
在房间里的铜镜中,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。
红色的眼瞳,散落的黑发让他整个人显得阴郁万分,显然一副入魔的样子。之后,他被关进了天衡宗的冰牢,师尊和师兄来看过他,身体里的魔气太浓厚了,远超出师兄可以应对的范围,只能让师尊亲自出手,由师尊将魔气逼出他的身体。
他低声解释:“我没有……没有想要伤害沈岳溪。”
“他操控了我——”
冰凉冷白的手指收了回去,他听见师尊冷漠的声音:“阿融,你令为师失望。”
他仰着头,看着高高在上的如同神袛一样的人,身体颤抖着:“师尊,请您……请您相信我。”
“从今以后,你不用再叫我师尊了。”
扶华道君淡声道:“我没有你这样残杀同门的弟子。”
“师兄……”
他看向师兄,却发现就连师兄,也是用失望死心的目光看着他。
他知道,自己不管再怎么解释,也没有人会信他了,因为嫉妒和不甘心,他走火入魔要杀了沈岳溪,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,至于那么荒诞的真相,谁会去相信?
他被除名了亲传弟子,贬为外门弟子。
而这样的惩罚,已经是轻之又轻了。
他没有被逐出师门,没有受宗门刑罚,他依旧在宗门的保护之下,成为一个修为不再有进的废物。而这样的惩罚,是醒来的沈岳溪给他求来的。
作为补偿,他的契剑也成为了沈岳溪的契剑,而契剑,也的确不想留在他这个无能的主人身边了。
沈岳溪口中的“游戏”成了真。
他失去了所有,包括自己最在意的修为,在这之后,他寻找了很多办法想要逃脱沈岳溪给他的噩梦,但是都没有办法挣脱开,就算有……也只是一点微末的作用。即使这样,他也不想放弃,哪怕只有半点作用也好,哪怕只是半点,日积月累,他也可以继续前进。
……
……
“谢师兄,其实我还是为你好的。”
面前的顾奇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。
他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块牌子,丢到谢融灯面前,“昨晚我去给掌事要了一个你应该需要的任务,今日这才这么早来找你,看看?”
洁白的月光中,谢融灯看见了牌子上刻画着任务和奖励。
【雾灵山崖壁摘取十株五年期以上的长明草,奖励聚灵丹百颗。】
聚灵丹,谢融灯的眼神停在上面再没有动了,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。
他唯一可以积存灵力,不被沈岳溪拿走的,他从前轻视到压根不会去看……但是现在,却是对他作用最大的东西。
他放下扶着门的手,伫立了一个呼吸的时间,然后弯下身,想要去捡那个牌子。
顾奇抬脚,踩住了牌子的边缘,鞋履重重在上面摩擦着。
他又再一次说起之前的话:“谢融灯,你偷懒也要有一个限度,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睡觉——”
“接什么,谢融灯?”
谢融灯弯着腰,手指缩了缩,长发散落下来,遮住了他的侧脸。
他低声道:“抱歉。”
“对谁说的抱歉?”
“……顾奇师弟,抱歉。”
看着眼前这个不复以前目中无人的谢融灯,顾奇内心某种欲望得到了彻底的满足,他将踩在牌子上的脚施舍地挪开,轻飘飘道:“拿吧,谢师兄。”
谢融灯抿唇,把它拿了起来,手指轻轻蹭去牌子上的灰,放入袖中。
他知道顾奇在羞辱他,但他并不是很在意被顾奇羞辱,只要能够继续修行,他做什么都无所谓。
毕竟,从很久之前,从他拥有记忆的那一刻。
他心里就模模糊糊有了一个念头。
他要修行、直到飞升成仙。
……
……
雾灵山就在天衡宗的范围里,位于天衡宗东北处,是天衡宗东北方向的界线,那里存在着一道天堑崖壁,牌子上面所需要的长明草,就生长在崖壁上。
在宗门弟子的眼中,雾灵山是一个神秘却又可怕的地方,因为雾灵山,有些奇怪……当踏进雾灵山时,如果神智不稳的话,很容易产生一些不太对劲的幻觉,哪怕离开,也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从那些幻觉里摆脱出来。
有传言说是雾灵山的天堑下存在着一个仙人秘境,关于这个传言,修仙界的历史古籍里还有相关记录。
并且以这个传言衍生出了很多的故事。
比如几千年以前,很多修士前仆后继的来到雾灵山,想要进入仙人秘境得到仙人传承。
但是大部分的修士在还没抵达天堑底就已经放弃,不得不顺着绳索返回,有的上来时气力不支坠了下去,就再也没有上来过。
独有一人,在到达天堑底后又成功上来。
那人是修仙界难出的天才,十六金丹、十七成婴,到了二十六的时候,已经合体,并且身负天道眷顾,不出意外,会在百年之内飞升成仙。
然而,这样的天才从雾灵山天堑底逃出来时,却已经彻底疯了,并用自己的契剑戳瞎了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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