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銮殿里, 一语激起千层浪, 连明德帝都被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,抬着手指住那名言官, 手在微微颤抖。
陈老太爷和许嘉玄回头看着那名言官,两人皆是面无表情。
大臣们哗然,交头接耳, 好好的一个朝堂, 一时热闹如同市井。
那言官说完还犹觉得不够,又扬声道:“首辅勾结外孙太子,勾结外孙女婿许嘉玄, 排除异己, 将浙江决堤一事以平王之乱嫁祸二皇子, 将太子暗中招募操练的士兵归到四皇子,以谋逆一罪进行铲除!此子目无尊上, 无骨血之情, 将大臣玩弄于手掌心,歹毒冷酷, 何以为储君!”
四皇子养私兵一事本就没有公开,消息却被这言官利用, 一直安静站在自己位置上的太子也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人。
不过一番言论,就将他两个弟弟的过错全推到了他身上,他两位弟弟就此清清白白!
明德帝脸色铁青, 身体抖动的弧度越来越激烈, 突然捂住胸口, 喷出一口血来。
“——陛下!!”
戚公公被吓得尖叫,连忙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明德帝。
大臣们都被这一喊吓得一个激灵,抬头看向天子。
明德帝嘴角还染着血迹,衣襟上亦就被染得刺目。
太子连忙跑上去,怒吼:“传太医!!”
刚才还吵杂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,陈首辅脸色发白,额头青筋直跳,可见也是怒气盛极。
进言的言官也没有想到帝王会被自己生生气吐一口血,一时愣在那里。
而许嘉玄拳头握了握,很快又松开,看向脸上都是怒意的太子。
就在他抬头那刻,太子已经目光凌厉扫到满殿的文武百官,平日温润的少年,如今看起来竟是眼神狰狞。
被他轻轻一扫过,不少大臣都低了头。
可是这么一个好几会,二皇子四皇子的人,有人大着胆当即出列跪倒高喊:“请求陛下彻查!给天下人一个交代!请陛下当即让女子进宫,验明正身!”
被气得头晕目眩的明德帝艰难地又抬手,想要说什么,可是嘴张着,怎么都开不了口。
太子看得心里除了愤怒还有涩然。
这些人,恨不得直接就逼死他们姐弟,可是这位置是他愿意要的吗?
从来没有人问过他,可今天,就在此时,他在滔天的愤怒和不甘中,有了自己平生最清晰的意愿。
——这天下,他就要定了!
太子猛然站了起来:“——来人!”
在太子站起来那刻,许嘉玄再度抬头。
少年眉眼在短短的时间里似乎褪去了他年纪的生涩,长眉若刃,犀利的目光就是出鞘的利剑!
随着一声喊,大殿外的禁卫统统涌了进来。
看热闹的大臣们看着都一缩,出列的几人面对寒光闪闪的刀剑,面无人色。但有人急智地高喊:“太子!你要造反残杀忠良不成!”
就当那人话才落,武官中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利剑一般冲了出来。
那大臣还没有反应过,只听到咚的一声,然后大脑就是剧烈的疼痛。而他此时就被许嘉玄一瞬间放到,头重重磕到金砖上,眼冒金星。
许嘉玄的脚就踩在他头上,冷声道:“太子清君侧,何来残杀忠良一说。陈河岳,你家中五十余万两白银怎么攒下的,要本同知一条一条给念出来吗?!”
随着许嘉玄身动,居然还有锦衣卫直接从横梁上翻了下来,而后面也涌进大批的锦衣卫。
禁卫将大臣包了一层,锦衣卫将两方都包围在里面,莫正清护在帝王和太子跟前。
许嘉玄此言一出,让刚才还要为皇子们平反的陈河岳猛得抖了一下,不敢置信的一遍一遍在自己问自己,他怎么会知道,怎么会知道!
陈河岳一下就没有了声音,其他站出来的大臣也吓得软倒,看着脸沉如水的许嘉玄。
这是个煞神,锦衣卫是他们噩梦一般的存在。
然而许嘉玄还有让他们更害怕的一幕,抬腿直接重重就跺在那陈河岳头上,霎时鲜血溅了他一靴面。
他将连喊都喊不出来的陈河岳抬腿就踹到一边,已经没有了动静的躯体就直接滑到了百官跟前,很多人看到陈河岳死前还双眼圆瞪的样子,捂着嘴连连干呕。
刚才进言的言官早已经瘫倒。
太子站在高处,将他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,咧了咧嘴角笑,一振袖袍对着那言官一指:“妖言惑众者,杀无赦!”
大臣们为少年冷酷无情的声音恐惧,不少人抬头看着这个他们一直认为是温润的少年,太子平时温和微笑的样子在眼前闪过,可是以前太子多有亲和力,此时就有多凌厉。这让他们意识到,这是储君,帝王一直就坚定的储君……
有大臣不由自主地跪倒,用这种最能证明自己降服的姿势来表达立场。
陈老太爷看着身边慢慢矮下的身影,仍旧巍然不动。
武力解决这是最没有办法中的办法。
自古成王败寇,只有碾压一切的武力,就没有破不开的局面!
那个言官看着走向自己的禁卫,抖着声音高喊:“我不惧生死,即便你们杀了我,也无法改变外室双生一事落入史书!”
躲在一边的史官真是恨不得上前先去把他嘴给撕了!
许嘉玄此时又再抬头看太子,太子根本不为所动,眼中的坚定没有丝毫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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