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年总是伴随着新气象, 哪怕在过去的一年里有喜有悲,可新的开始总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。
正月初一, 贾赦照常是媳妇儿孩子热炕头, 耐心的等着几个大的孩子过来给他请安。他如今可算是牛气了,便是上头有个老太太也完全不惧。正所谓天地君亲师, 这君可是在亲之前的,他家这位老太太是奉了君令入庵堂为亡夫荣公贾代善祈福的,甭管是否表里如一, 最起码明面上省心了不少。
然而,贾母是不折腾了, 事实上她如今也实在是折腾不起来了,可泰安帝却并未因此放过贾赦。
泰安帝的原话就是:朕替你摆平老麻烦,你替朕摆平小麻烦。
呵呵,可惜所谓的小麻烦其实一点儿也不小。
——五皇子殿下锦成。
整个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五皇子锦成那就是个一言难尽之人。说真的这其实已经是很委婉的说法了,最直接的说法就是:那丫的就脑子有病。
可谁让人家命好呢?虽说生母份位不显, 可架不住人亲爹能耐呢。加上兄弟姐妹又少,便是他再怎么胡来,他爹也舍不得真把他干掉了。
说到底,泰安帝唯二存活的两个儿子之一, 且模样还不差, 便是没有继承权也不怕, 想来将来他一定能得个亲王爵位的, 一生富贵无忧。其实, 在不犯病的时候,五皇子就是个看起来格外乖巧懂事的俊俏少年郎。
然而……
基本上,五皇子就没有不犯病的时候。
贾赦也是万万没有想到,他都年近五旬都当了祖父的人了,还能摊上带孩子这种事儿。这要真是他亲生的,甭管是打还是骂,哪怕是宠着也无妨,左右贾家也算是家大业大,多养个纨绔子弟也真心不算啥。可五皇子不是他生的,人家那是皇家正统的皇子殿下。
这不,才刚正月里,五皇子就大喇喇的入住荣宁侯府了,他住的是先前十二住的那院子,也就是跟璟哥儿一道儿,往侯府西面后头连排庭院里住着。因着另有小门出入,加上离前头也有段距离,看着倒是不怎么影响荣宁侯府的正常生活,可事实上……
有这么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祸害在自己府上,试问哪个能安心?
没几日,璟哥儿就先被逼疯了,他也狠,没往府里其他闲置的院子去,只径直跑去了蓉儿那头,美其名曰自家帮着养惜春了,那蓉儿就得养他这个当叔叔的。也亏得蓉儿对荣宁侯府这边的人一向宽容,得了这话后也不恼,直接命人收拾了院子让璟哥儿暂住下。当然,他也没忘派人去荣宁侯府报信。
也是接到了蓉儿派人送来的口信,贾赦才知晓了璟哥儿逃家的事。不过他心大,只愣了片刻后,就将此事彻底抛到了脑后,左右以璟哥儿的德行,谁吃亏都不会轮到他。
可旋即没多久,琏哥儿也期期艾艾的来寻他。
“爹,您给个明确的说法呗,那五皇子到底要在咱们家待多久?”琏哥儿愁死了,他不是贾赦,一来没贾赦这般作天作地的能耐,二来脸皮子不够厚实胆量也小的要命,这十二尚公主也就罢了,左右一年到头也就见那么一两次,完全没压力,可眼瞅着家里住着个皇子殿下,还是一天到晚瞎晃悠的那种。
“他又干甚么了?”贾赦忽的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。
“其实也还好,就是觉得自己是个花匠。”琏哥儿呲着牙豁子,一脸的无可奈何,“这两日他觉得自己是被咱们府上雇佣的长工,专门负责养花的花匠。前几日却是觉得自己是个卖了身的小厮,还有啊,上回他蹲在花园子里整整一天,也不吃也不喝,等四妹妹过去时,冷不丁的跳出来说自己是颗蘑菇……”
贾赦:“…………”
他知道五皇子有病,可他不知道这病情会有那么严重!!
“他会伤人不?”这个才是最重要的,贾赦正了正脸色,要是五皇子真的那么危险,他豁出去也要将人给送回去,总不能等到真的出事了,再来后悔罢?
“不,他倒是不伤人,还总是被人给伤到。”琏哥儿长叹一口气,他算是明白为啥璟哥儿二话不说直接开溜,就连十二也不再往家里来,哪怕有事要寻他,也都是直接将他唤到隔壁府上说话。
“怎么说?”
琏哥儿纠结了半晌,才举出了几个一听就格外缺心眼儿的例子。
自打正月里搬到了荣宁侯府后,五皇子就如同整日里踩在云霄上一般,自个儿天天折腾,居然活得格外的精彩。先是将整个侯府用脚丈量了十来遍,连尚在家庙里有一日过一日的贾母都亲自过去瞧了瞧,好悬没直接将贾母给吓死。之后,包括荣禧堂在内的所有院子他都好奇的转悠了一遍,同时跟每一个看到的人打招呼,其中就有他的宝贝鑫儿。再往后,各种幻想各种假装,因着贾赦多半精力都花在朝堂上,那拉淑娴也不爱管事,侯府里大小事情其实都是压在琏哥儿俩口子身上的,也因此,这段时日他们活得格外得艰辛的。
“他天天晃悠,好不容易安静两天罢,天知晓脑子里是不是蹦进了老鼠,各种瞎折腾。偏他也不去折腾旁人,只一个劲儿的玩自个儿。就说上回他将四妹妹吓了个半死,回头四妹妹直接把他揍了一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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