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遥宗深处。
阴暗大殿里,香烟缭绕,气氛有些沉闷。
一个矮小枯瘦的老人负手而立,凝视着面前供桌上摆放的道剑,目光闪烁不定。
在他身后,年轻人垂手躬身,神态恭敬。
“方容,此事你安排得不错。哪怕是清理门户,还是在公开场合下,借外人之手最合适。”
老人漫不经心地说着,抚摸着那把掌门道剑,神情冷漠。
同样是回归宗门,在不同情形下,就有截然不同的境遇。
如果是凯旋荣归,迎接剑圣的会是花团锦簇,夹道相迎。可惜现在回来的,却是被视作废物的落魄之人。
世道从来都是实力为尊,没了一身修为,再想获得敬重,如往常那般众星捧月,高高在上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曾几何时,从云遥七峰,到八方四海,提到这座超然剑宗,世人都会立即想起堂堂剑圣,交口称赞,谁会在意,云遥宗还有位掌门?
真武剑乃五大名剑之一,威震天下,这把掌门道剑,又算得了什么?
站在舞台中央、享受无尽荣耀的,始终都是更强者。而现在,两人的强弱地位逆转,云遥宗就该变天了。
名为方容的年轻人不敢大意,把头压得又低了几分,“掌门师尊,这其中的火候我拿捏不准,还得请您明示。”
老人捧起茶盏抿了一口,眯起双眼,品味着唇齿间的淡淡苦意,良久才咽下。
“别死人就行。”
听到这话,方容一怔,显然没料到掌门的底线如此之低。
“我有点担心。小师叔毕竟曾是真武剑圣,咱们这样坐视不管,会不会寒了那些宗门元老的心?他们若是出面……”
老人嗤然一笑,眼角的皱纹褶在一起,饱蕴沧桑。
“寒心?能坐到现在位置的,哪个不是铁石心肠?大道无情,他们比谁都明白这四字的冷酷,避犹不及,哪有胆量去伸张什么正义?”
活得越久,就越明白,乌龟之所以长寿,是因为懂得缩头。
方容皱眉,仍有顾忌,“要是弟子之间说闲话,猜出些名堂来,恐怕也不好应付……”
老人没有回头,眼神里充满蔑意,“你啊,还太年轻,太天真,总是不明白,在权力和利益面前,那些虚无缥缈的声望,根本一文不值。”
方容听得出来,掌门有些生气,便悻悻地闭嘴,不敢再质疑。
老人沉默片刻,嘱咐道:“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,都别答应。除非,拿东西来换。”
他深深看了方容一眼。
方容当然听懂了,说道:“我实在想不通,他这次回来,到底图的是什么?既有真武剑,又有孤独九剑,难道他不该躲进深山潜心修炼?”
“想不通就别想,”老人面容幽暗如鬼,“等他重伤瘫痪以后,你再当面去问他吧!”
……
……
山门前,大战爆发。
夏侯霸凌空而起,挥舞着巨大的开山剑,气势汹汹地杀向任真。
轰、轰!
疾风呼啸,气浪翻滚。
沉重铁剑裹挟着凶猛的威势,像一头冲击奔跑的蛮牛,碾压向前,让人难以招架。
任真清楚,很难从正面硬接这一剑,这种角逐力量的战斗方式,本来就非他所擅长。
狂风袭来,他顺势朝后方疾退,整个人宛如柔软无骨的飘絮,倏然闪现在虚空中,身法极为鬼魅。
他的速度太快,快到人们甚至都没察觉,他的双手依然背负身后,藏在袖里。
“想躲?”夏侯霸冷哼一声,眼神狠戾,“那就看看谁更快!”
嗖!开山剑从他掌心脱离,如雷电炸裂,激射而出。
剑去决然,其势凌厉,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森冷寒光,瞬息之后,剑芒便直逼任真面前,只有咫尺之遥。
人群一片哗然,“神意驭剑!”
夏侯霸尚未迈入第三境,就已然领悟神意境界的神通,这是何等妖孽的悟性。
不仅如此,如果不具备强大的神魂,根本别想驾驭沉重的开山剑,更不可能迅猛至斯。
青年们眼瞳骤缩,震撼之情溢于言表,“我们还是低估夏侯霸了。”
任真也有些吃惊。他没想到,这个牙尖嘴利的青年,竟然隐藏着不容小觑的天赋。
不过他并不恐慌。当初在货真价实的剑圣面前,他都毫无畏惧,一个小小的世家子弟,又算得了什么。
电光火石间,眼看就要刺进胸前,他终于伸出袖里的左手,隔空对准那咄咄逼人的剑锋。
开山剑骤然凝滞,停在半空中,再也无法前进分毫!
“这……”青年们看得目瞪口呆。
他们看得真切,任真那隔空抵住飞剑的左手上,并无灵力波动,这就意味着,他并非是用内力阻挡飞剑。
退一步说,即便他想用内力抵挡,以他的区区初境修为,又如何能跟夏侯霸的次境圆满相抗衡。
偌大广场上,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仰视着虚空,震惊的说不出话来。
夏侯霸脸色苍白,目光里更是充满了惊惧。
此刻他分明感受到,自己的飞剑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住,不仅无法前进,甚至连抽身撤退都做不到。
开山剑徒然跟他神意相通,却完全失去了控制!
剑修失去了剑,就像鸟儿失去翅膀。夏侯霸挣扎无功,不甘地咆哮道:“你肯定使用了妖术!”
他自然察觉不出,在任真的左掌间,有一道极细微的金光悄然流转,充斥着诡异的吸引力,令开山剑锋无法自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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