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匪风一看见女人的眼泪就头疼,沙场变故陡生七尺男儿嚎啕大哭的他司空见惯,欲语泪先流的他头一回见,还不能无视。
“张婶是个好人……我陪你去吧。”薛匪风觉得今天不太对劲。总不能是太久没见过女人,恶劣如沈清然象征性地哭两句,自己居然这么好说话。
他摇了摇头,率先走在前面。
张婶住在村里,一路过去免不得要遇见许多人。李丰本来也住在里面,后来双亲去世,办不起丧事,卖了家里的房,搬到山脚去了。
蔡氏提着脏衣篓子,远远看见沈清然就是一个白眼。她记着一饭之仇,瞧见李大郎回来了,眼珠子一转,紧走两步上前。
“大郎啊,你可回来了。你家媳妇胆子小,晚上不敢一个人睡,大晚上的要一群大老爷们陪着才安心。以后可别出远门了,要是以后媳妇怀孕了,晚上可不得吓破胆。倒卖药材才能赚几个钱,不如跟着我家大柱打猎,皮毛好卖,还能陪着媳妇呢。”蔡氏貌似关切地握住沈清然的手,见他皮肤嫩白,还狠狠搓了几下。
沈清然手背红了一片,抽不出来,气得鼻孔直出气。
他一定要好好锻炼!一定!天天被一大妈按在地上摩擦算什么事!
蔡氏疯狂给薛匪风上眼药,暗示沈清然性情淫|荡,夜驭多男,“你们李家三代单传,可得好好宝贝。”
蔡氏轻蔑地瞥了一眼沈清然的肚子,是不是你李家的种,可得掂量掂量。
沈清然差点笑出声。他憋着笑,面容有些扭曲,又单手捂着笑得又饿又痛的小腹。
先不说薛匪风这辈子不想跟他上床,就是天天上床他也生不出来啊。
沈清然笑出泪,眼波涟涟四晃,骤然对上薛匪风不善的眼神,智商回笼,脸色一僵,意识到刚才蔡氏帮薛匪风的隐形绿帽现形了。
完球。
沈清然废了吃奶的力气把手抽回来,拉薛匪风的手,写道:“他们只是来吃饭。”
他抬起眼看着薛匪风,轻轻摇了摇头,清澈的双眼染上焦急,眉梢都挂着委屈的弧度,仿佛被诬陷的小孩拉着大人的袖子非要一句相信。
我可是男的!
这句话保真!
薛匪风想到家里消失迅速的粮食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虽然他没有把沈清然当妻子,但也好吃好喝供着,以礼相待,尽量满足,此时心情有些微妙。感情上,他鬼使神差地想相信他,理智上又觉得不可能没发生什么。
半响,薛匪风暗嘲自己,军事国事都未曾纠过一次眉,怎么在这无关的事情上打转。他虚虚握住拳头,待那若有似无的酥麻触感消失后,道:“走吧。”
沈清然不知他在想什么,听了这话,顿时喜笑颜开,像是霜打的茄子遇见春暖花开,流水潺潺,膨胀得水灵灵的。
蔡氏见这夫妻俩不知说了什么,和好如初,跟没听见她的忠告一样,气得胸膛起伏,她回想沈清然神情古怪捂着小腹的样子,眸光一闪,福至心灵,不会是真怀了吧?蔡氏看着沈清然脚步虚浮的样子,越发笃定,在后面“呸”了一声,“该你养个野种。”
她这两天想起被沈清然糟蹋的饭就睡不着,平日里逮了空就跟村里的妇女唠嗑,添油加醋地描述她在李大郎家看见的□□景象。大小媳妇都喜欢听,蔡氏飘飘然,越发期待起李大郎回家。
李丰的反应让她失望,但不介意自己媳妇跟别的男人勾搭成奸,难道连杂种也能养吗?
蔡氏边走边回头,嘴里幸灾乐祸咒骂李家绝后,没瞧见前头一个大坑,哎哟摔了一脸血。
……
张婶家在村庄西侧,在一排农户最后一间,屋子侧面用果树和篱笆围起一片空地,里面养些鸡鸭和大白鹅。
橘子树和柿子树挂满红澄澄的果子,颜色招眼,喜庆丰收。沈清然收回馋涎的目光,努力保持一个豪门少爷的见识和从容。
“谁呀……丰子来了?”张婶开了门,看见薛匪风,脸上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,在看见他后面的沈清然时,笑容僵了一下。
薛匪风不太习惯这个称呼,只淡淡点了点头,“我来是有事要请婶子帮忙。”
“那、那先进来。”张婶大开了门,对他和沈清然道。
李家村谁不知道沈清然干的好事,都等着薛匪风回来了看笑话。只有张婶内心焦灼,看在眼里急在心里。她和李丰的父母有点交情,看不得李丰娶这样的败家媳妇,在家里坐立不安,看见七八个男丁往李家去的时候,几次想好言相劝,被儿子儿媳劝了下来。
儿媳道:“丰子劝都未必有用,何况您呢?她家里那么多人,要是起了冲突,最后还是娘您受苦。”
张婶一想自己没有立场,便歇了这心思。她是站在李丰这边的,要是李丰能借这个机会看清沈清然的真面目也好。这孩子就是心软,念着当年沈家借钱给父母看病,把沈清然把祖宗一样供着。
张婶再一次看见沈清然,心里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,但没表现出来。
薛匪风本来对蔡氏的说法不太信,见张婶如出一辙的反应,心里有几分底。也是,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想必这一天的殷勤奉承,是知道自己做了错事,怕以后没有人供他胡吃海喝。薛匪风眼神冷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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