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之间的回忆,没有什么能抹去。
结局如何,无损传奇。
确诊患上乳腺癌那天,肖妃回了趟程家别墅。此前一周,她刚刚和程厚臣办理了离婚手续。法律上,他们已经不再是夫妻。然而,从医院出来后,大脑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,带她回了生活过二十年的家。
那是一个女人对丈夫的本能的依赖。
结果,肖妃看见倪一心从别墅出来。而她身后,跟着身穿长裤衬衣的程厚臣。
肖妃还记得,那件衬衣是自己亲手给程厚臣熨烫过的。现在,他穿着她打理过的干净整洁的衣物与他的初恋情人走在一起。
他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,甚至连交谈都没有。但倪一心面孔上隐隐的得胜者般的微笑,刺痛了肖妃的眼。
连拿到确诊报告都没落泪的女人在那一刻,心如死灰。肖妃坐在车里,含着眼泪给医生打电话,那么冷静地说:“给我安排手术,越快越好。”她要活下去,光芒万丈地活下去。
那边和她确认,“和家人商量过了?”
肖妃边启动车子边回答:“我的身体,我做主。”
等程厚臣像是感应到什么抬头看过去,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明明什么都没看见,程厚臣就觉得是肖妃回来了,原本缓慢抬步的他突然跑过去,张望。
可惜,肖妃车速太快,除了空荡荡的街道,再无其它。
倪一心跟过来,注视他失态似的一脸焦急,什么都明白了。她在心里骂肖妃阴魂不散,面上却佯装不知,还语带关切地说:“不用送我了,你还在咳嗽,回去休息吧,我明天再来。”
程厚臣几乎都要机械似地答应“好”了,却改口道:“不用来了,我没事。”随即不等倪一心再说什么,他补充道:“程程不喜欢我在家中招待客人。”
如此明显的“闭门谢客”让倪一心心里十分不痛快。但为了成为程家新的女主人,她忍住了这种不快,先表达了歉意,“是我冒昧了。”才说:“听公司的人说你生病了,我放心不下,才忍不住来看看。”
程厚臣没有办法责怪一个关心自己的人。尤其他连请倪一心坐一坐,喝杯茶的象征性的招待都没有,就把人家送出了家门。所以,他说:“谢谢。”
他说话的同时视线还没有收回来。倪一心不愿和这样一个眷恋着前妻的男人多呆一秒。于是她说:“那我回去了。”
本以为程厚臣至少会说:“我让司机送你。”
因为此时身在别墅区,并不好打车。而她为了享受程厚臣的“待客之道”特意没有开车来。结果,得到的回应竟然是,“好。”
倪一心等了片刻,确认他完全没有送她的意思,只能步行离开。她知道程厚臣一直没有回去,而是始终站在门口。却也因为知道他并不是目送自己,没有回头。
已是初秋的天气,程厚臣只穿了衫衣站在风里。李哥把外套披在他身上,低声劝:“回房休息吧,烧还没有完全退。”
程厚臣已经忘了自己上次生病是什么时候,却在那个刹那想到上次自己生病时肖妃把他从公司接回来后,责骂道:“你是等着妻子女儿由别人来接手照顾吗?年过半百的人了,生病了还逞强!”说话的同时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,径自为他脱了外套,解开衫衣纽扣,然后是裤子——
当他躺在床上,她动作温柔地给他盖好被子,“先睡一觉,我去给你做吃的。”
程厚臣不想拒绝妻子的关心,却还是握住肖妃的手,“让李嫂去做,你陪我躺会儿。”
肖妃微微嗔道:“大白天的,老夫老妻关门睡觉,让女儿怎么想?”
程厚臣并不在意地回应:“我们不关门睡觉,哪里会有她?”
肖妃抽手打他。
等她离开,程厚臣略有些不甘心地闭上眼睛。片刻过后,房门再次被人推开,他听见窸窸窣窣的换衣服的声音,再接着,肖妃上了床。
程厚臣侧身搂住她。
肖妃枕着他的胳膊,手搭在他腰上,轻声说:“睡吧。”
傍晚时分夫妻俩起来,才上高一的程潇正坐在客厅里喝汤。见父母牵着手从楼上下来,她竟然说:“一个人怪寂寞的,要不你们考虑给我生个弟弟妹妹玩一玩吧?”
“我们多大了,你又多大了?还要弟弟妹妹!”肖妃走过来给她一下子,“小心让别人误以为是你子女。”
子女?!程潇一口汤喷在她家太后娘娘身上。
肖妃皱着眉向程厚臣告状,“看你女儿,一言不合就喷人!”
程厚臣笑起来,眼角的皱纹都显得格外温柔,他轻责程潇,“明天陪你妈去买件新的。”
程潇朝肖妃作鬼脸:“只是小妻太任性。”
肖妃也不介意女儿在场,朝丈夫撒娇:“谁稀罕她的新衣服啊。这件是你给我买的呢。”
程厚臣搂了搂妻子,那么宠爱地说:“那我明天再去给你买。”
程潇赶紧举手:“我也要一件。”
不等程厚臣表态,肖妃便说:“没你的份!那是你爸买给我的独款!”
程潇不依不饶,“你是他亲媳妇儿,我就不是他亲闺女吗?”
“你是亲的没错。不过,”肖妃挽住程厚臣胳膊,“妻子和女儿也是,亲疏有别。”
时隔三年,一身病气的男人回身,偌大的别墅,只剩他一人,安安静静的没有丝缕生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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