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木崖上,身份最尊贵之人有二。
一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东方不败,二则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的女儿任盈盈,东方不败继位教主后,便将任盈盈奉为神教圣姑。
传闻这位圣姑很得教主喜爱,教主喜怒无常,有时会对教中诸人大发雷霆,每当这时,唯有圣姑才劝得住教主,可见教主对圣姑的宠爱。
曲洋说这番话时,眉目中似有忧虑之色一闪而过,却很快又将这份忧虑抛之脑后,道:“圣姑年岁小,却心思灵巧,十分聪慧,悟性也很高,不是寻常孩童比得上的,你大可放心。”
江云楼抱着琴,随着曲洋上山,闻言只是浅浅一笑,轻声道:“笨一些也没什么,多教几日也一样学得会。”
曲洋知道江云楼这是在为私塾里那几个学字的孩子说话,不由摸着胡子微微一笑,心中赞赏。
此处已接近黑木崖的最高处,再往上,便是只有日月神教的高层才能踏足的地方了。
古香古色的院子,不同于黑木崖上的大部分建筑,偏向精致小巧,一看便是女子的住处,院门外站着三五个神教侍女,都着一身紫色衣衫,显然已经恭候多时,见到曲洋与江云楼后,领头的侍女便走上来,躬身道:“曲长老,江先生,教主与圣姑已等候多时了。”
曲洋一愣:“教主也在?”
侍女道:“半刻钟前才到,正与圣姑在屋中说话。”
曲洋侧头看了江云楼一眼,眼神中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,嘴上则是道:“江小兄弟,莫让教主久等,咱们进去吧。”
江云楼点点头,神色间并没有因为教主的到来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惊慌,他细心的检查一遍衣着,确认没有失礼之处后,才神色郑重的走了进去。
这还是他头一次教导别人琴艺。
……说不紧张,那是假的。
江云楼跟在曲洋身后进了屋子,推开门时,耳边就有低低的交谈声传入,江云楼认得其中一个声音,正是与他有两面之缘的东方不败,另一个声音清脆稚嫩,说话却条理清晰,想来就是神教圣姑了。
曲洋拱手道:“教主,圣姑。”
东方不败淡淡点了点头。
坐在东方不败对面的小姑娘笑吟吟道:“曲长老,江先生。”
这便是任盈盈了。
任盈盈不过十岁不到的年纪,眉清目秀,一双眼睛顾盼有神,已可见日后的风姿,一身气质也迥异于黑木崖上的其他孩童,也难怪曲洋说任盈盈灵巧聪慧了。
任盈盈的目光掠过曲洋,落在了江云楼身上。
她已事先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教琴先生的姓名年岁,因此见到江云楼时,心中已经有了准备,可真正见到人时,还是忍不住小小吃了一惊。
江云楼年纪很轻,尚未及冠。身量虽已长开,身上却还是带着几分少年气,面容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,很是清俊好看,身形挺拔似竹,满身风雅贵气。
任盈盈生在黑木崖,长在黑木崖,平日接触之人除了身边的仆从,就只有父亲与东方不败、曲洋等神教高层,皆是地地道道的江湖人,在江湖中的身份地位虽然不低,但到底还是脱不开江湖人的身份,乍一见到江云楼,顿时心中一震,忽有一种自己果真是见识太少的感慨。
世上各式各样的人很多,她还未见识过的人和事情更是多如繁星。
江云楼踏前一步,浅笑道:“圣姑。”
任盈盈回过神,道:“先生叫我盈盈就好。”
江湖人没有那么多的讲究,江云楼这些日子也已经适应了许多,此刻便也从善如流的道: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,盈盈。”
这第一次课,按曲洋的意思只是互相认识认识罢了,也不必急着教课,江云楼自己琢磨了一下该如何认识,想到门中长辈平日喜欢吟诗作对,或互相切磋武艺,并互相引为知己,觉这一点可以借鉴一二。
他极少出门,朋友不多,绝对算不上是个开朗健谈的人,又想到任盈盈爱琴,便觉得此时还是以琴交流最好。
“今日的课没什么要讲的,我给你抚上几首擅长的曲子,你随意听一听即可。”
任盈盈道:“好。”
曲洋在一旁赞同的点了点头。
原本打算离开的东方不败听闻此言,想了想,还是坐了回去,他缓缓靠上椅背,开口道:“既然不是授课,那本座也留下来听一听。”
任盈盈轻轻笑道:“东方叔叔难得来看我一次,不必急着走的。”
江云楼稳了稳心神,拨动琴弦。
阳春白雪,平沙落雁……他开头抚的都是长歌门弟子人人皆会的几首,他逐渐沉浸在乐曲之中,原先的那点紧张也渐渐没了。
手指微动,又是另一首曲子。
几百年后的锦朝虽然陌生,惊喜却也很多,如许多后世创作的诗歌和乐曲,就令江云楼惊喜万分。他最近喜爱的一首,是曲洋教给他的一曲寒鸦戏水,意境颇美,经过曲洋自己改编成琴,又第一个传授给了江云楼,江云楼平日闲来无事,就爱抚上两遍。
任盈盈逐渐听得入迷,江云楼见她神情专注,便不停下,后来索性就弹起自己从前所作的曲子来,没有名字,音调却十分好听。
他作过的曲子有好几首,曾给师父和阮师姐、顾闲等人听过,师父的评价是,其中有一二首尚可听一听,其他只是平平,阮师姐却道那几首曲子都很不错,是他师父眼界高,才觉得不入眼,顾闲则是对其中一首单调的小曲十分喜爱,跟他要了曲谱,又自己改了改,没事就喜欢用笛子吹奏吹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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